凡夫不是住于有，就是住于顽空，当他听一个悟的人讲真如佛性是空性，然后他就落在空的一边，就以为是一无所有，这就叫做顽空，像虚空一样一无所有；如果又听悟的人讲真如佛性是真实的有，然后他就会以为既然是真实的有，那就应该有个相、有个形。所以凡夫不是落于空的一边，就会落于有的一边。

而明心的人，他已经明白真如的真实存在，但是真如不可捉摸，他是真实存在的一种空性。悟得片段的人，有体而无用，不能完全明白真如的运作。因为有体无用，就不能融会事与理。明心大悟的人，悟得成片，他就能够了解一部分的有，也就是真如的见无所见，而不能证见佛性。而明心见性的人，即空即有：既能体验真如的空性，也能体验真如的运作，因为他能够亲见佛性，所以他不会偏于空的一边，也不会落入有的一边。他行于中道，但他却又很明白，其实所谓中道，并没有一个中道可行，所以明心见性者能够安住中道实相。

所以明心见性之后，融会事与理，而了知真心本性的“性、相、体、用”也就是实相。实相就是法界一相，法界一相就是真如佛性。虽然无相而能生万相于一切的五阴之中，非即非离，亦即亦离，犹如水与波浪一样。真如佛性，虽然不是见闻觉知，而具有见闻觉知的性用，他不是善恶，而能够示现有善恶，他不是垢净、定乱、生死，而示现有垢净、定乱与生死。亲眼看见实相的空有不二的缘故，所以虽然眼见色、受、想、行、识的空，而能不离五阴，行于一切佛事。虽然知道世间一切法，乃至一切的佛法都是五阴所生，都是假名施设，但是却能够随顺于世俗，而不生烦恼，永离断见、常见。

凡夫认为色身坏了，那就一切都消灭了，这个叫做断见。有的人认为色身就是我，如果色身的我不存在，那么这个能知能觉的心也不存在了，除此能知能觉的心之外没有别的生命的主体存在。这个叫做断灭论，称为断见。有一种人从宗教体验中知晓人是有过去生的，所以人一定会有未来生，因此他认为这个能知能觉的心是永恒不灭，称之为常见。而明心见性的人不落断见，也不落常见里面。

有一种自性见外道，说人乃至一切众生中有一个自性永恒不灭。在禅门里，自古至今，有许多悟得不真的禅师也是一样，认为这能知能觉的心是永恒不灭。“摸头头知，摸脚脚知，在眼能见，在耳能听。”因为禅师也这么讲，所以他就误会了，结果就跟自性见的外道一样，认为我们身中这个能知能觉，能见能听的心，就是真如，就是真心，然后就把妄觉当作是佛性。这一种自性见外道，六祖骂他们为“将灭止生”。他们不是悟得本来不生，而是错误地认为，停止在没有妄想的状态里面的这个心就是真如。他们不知道这个心不离觉、知，这还是生灭心。

六祖曾有一首偈说：唯有过量人，通达无取舍；以知五蕴法，乃以蕴中我；外现众色相，一一音声相；平等如梦幻，不起凡圣见，不作涅槃解，二边三际断。常听诸根用，而不起用想，分别一切法，不起分别想；劫火烧海底，风鼓山相击，真常寂灭乐，涅槃相如是。

但是一个明心见性——明得心真，见得性真的人，他知道这里面的差别所在，所以不同于自性见的外道，他所证的是真如本来不生，所以他永远不灭。他不是“将灭止生”,这是见性人的第一个慧的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