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尔释迦族根本道场金庙里的释迦族长老
尼泊尔释迦族根本道场金庙里正在出家的9岁儿童
2500年前,佛陀为探寻生老病死的解决之道而越城出家,更为度脱一切有情众生而建立僧团。今日释迦族(Shakya)后人中,每位男性成员一生中都会有一次短期出家,以纪念和礼敬这位族中圣者离尘修道的卓越精神。然而释迦族独有的佛法传承为核心的尼泊尔佛教却并没有僧团,取而代之的寺院住持者是在家修行人。凤凰佛教顾问导师明贤法师在“莲开一路”海上丝绸之路巡礼中,通过对尼泊尔佛教的实地考察,深度挖掘释迦族后裔鲜为人知的历史和现状。
从“出家”到“在家”:尼泊尔佛教僧伽制度的演变
十二世纪前,尼泊尔佛教有过传统意义上的出家僧团。公元880-1200年,尼泊尔的帕坦地区是毫不亚于那烂陀大学的佛法学修中心,玛丽·斯卢瑟(Mary Slusser)说道:“尼泊尔僧侣传播过大量的梵文写本,颇具启发性。”众多印度高僧曾来此说法,西藏僧侣亦前来闻法。这一时期,尼泊尔僧团在佛法的传播上做出了重要贡献。
而十二世纪马拉王朝开始,传统的僧伽制度就被逐渐废止了。对尼泊尔佛教影响重大的印度中世纪论师寂天菩萨曾在《集学论》中授记:“优秀家族的儿孙们!未来你们当中将会出现在家比丘,初业菩萨。”这里的“优秀家族”指的正是释迦族,“在家比丘”、“初业菩萨”,即是在家修行者。在家修行的释迦族和金刚乘行者(Vajracharya)替代了传统僧伽的地位,成为尼泊尔最高的种姓阶层。这一族群的男众,在完成受戒仪式后就成为了释迦比丘与金刚乘行者。
但尼泊尔佛教没有戒律更完整的僧制,无法成为出家比丘那样圆满的僧宝。一般的男孩会在5至9岁短期剃度出家,他们会持十种戒律并经历4天的僧侣生活。4天结束后,他们回到家中过回世俗生活。从早年的1-3年不等,到现在的4天出家,虽然释迦族人出家修行的时间已缩短,但从古至今他们维持着这一习俗,以表达对佛陀这位族中圣者、人天导师的虔诚敬意和追思。
金刚乘行者事实上比释迦比丘具有更高的社会地位,他们传授更为深入的密乘教法。然而,金刚乘行者的人数在明显减少,他们依靠宗教仪式赖以维生,却只能收到很微薄的供养,因此不得不放弃本业,改做世俗行业。更严重的是,拥有众多巴哈斯(Bahas)与巴喜斯(Bahis)寺院的三个尼泊尔著名城市,由于寺院缺乏适当的保护而濒临荒废,今天我们看到的很多巴哈斯与巴喜斯寺院被更换为了钢筋水泥建筑。此外,尼泊尔引以为傲的佛教原典写本以过高的价格在一般市场贩售,古老的佛经写卷与唐卡出口到国外,基于这一系列现象,学者们推断尼泊尔佛教的传承或将在本世纪末消失。
为什么尼泊尔佛教变成了在家比丘制?
许多历史学家和当地佛教界认为,十五世纪信奉印度教的马拉(Malla)王朝统治,使传统意义上的僧团难以生存。佛教传统被严令禁止,奉行禁欲的僧侣纷纷被迫还俗。从1846年开始到1950年,统治尼泊尔的拉纳(Rana)政权对佛教施以更大的压力,佛教几乎遭到完全驱逐。拉纳(Rana)政权封杀了一切佛教活动,并禁止印度教教徒皈依佛教。
事实上,尼泊尔的传统僧团制度在马拉国王继位很早前就出现了衰落迹象,《莲花生大士合集》记载,早在公元8世纪,尼泊尔佛教就出现了瑜伽密宗的传承。到了马拉王朝时期,这一传承在尼泊尔加德满都山谷已十分普遍。
根据尼泊尔著名释迦族学者Min Bahadur Shakya的观点,恰恰是这种“在家比丘制”才使得尼泊尔佛教的传承没有彻底中断并延续至今。
由马拉王朝开启的尼泊尔、西藏商贸通衢,使尼、藏人民可以自由往来,不仅传输货物,也将藏密的修学体系传入了加德满都,为危在旦夕的尼泊尔佛教注入了新的血液,使之重新焕发活力。另一方面,瑜伽密乘被认为是加速证悟的法门而受到尼泊尔佛教界的推崇。然而瑜伽密宗的修法原本需要信解及禅定功夫深厚的修行人才能够实践,但后期的密宗法师不论学人资质普遍予以传受,从而加速了尼泊尔传统僧伽制度的消失——寺院成为了已婚僧侣或瑜伽师的家,修行变成了机械的宗教仪式,佛陀和菩萨被当成独立于心之外的神明来供奉,纯粹的佛法修行之道也随之衰弱,尼泊尔佛教因此被西方学者称为“一种腐败形态的佛教”。
释迦根本道场金庙里的“灵童”
释迦族根本道场所在地是加德满都的“金庙”,最早建于公元十二世纪,历经损毁重建,保存至今。据释迦族人称,目前尼泊尔有30多万释迦族人,他们都以金庙为根本道场,追随并实践着佛陀的教法。金庙里没有僧团住持,而是由释迦族根本道场的释迦族成员轮流管理。由于释迦族人数庞大,每位男众成员一生中只担任一次管理寺院的“护法司”(devapälaka)。
护法司会选出一长一幼的两位“释迦灵童”(bäphäcä),年纪大的在20多岁,小的9岁左右。在一个月的任期中,他们相互配合,主持法会并加持信众。灵童们住在供奉释迦牟尼佛的主殿,除他们以外只有护法司等核心管理成员才能入内。每天的法会仪式从凌晨3点一直要进行到晚上9点多:从主持朝暮课、礼佛、供佛,到个人饮食、洗漱、休息,一日内几乎每项活动都要按仪轨规定执行。作为离佛陀最近的使者,他们沐浴在佛陀智慧悲愍的慈光里,肩负着守护大众信仰的使命。
9岁时曾当过“灵童”的释迦拉杰先生告诉我们,在他任期内并未感觉到身份与众不同,因为灵童的挑选是轮流制,轮到他的家族时,自己年龄正好相符,便就此出家,没有更特别的原因。毕竟,佛性人人平等。
现在的“灵童”拉杰先生从事的是佛像造像工作。佛陀在涅槃前曾授记,我涅槃后,佛像将代替我弘扬佛法。当年的释迦族人为了把佛陀的荣誉和尊严传承下去,将造佛像作为整个家族最核心的职业。释迦族根本道场金庙,也起源于一位释迦族母亲对佛陀的忆念,希望儿子塑造出一尊和与佛陀生前一般庄严相好的佛像。尼泊尔人精于佛像塑绘,不仅得益于早年文殊菩萨的点化和传授,也得益于释迦族人对承载佛法使命的佛像塑造事业之坚守。佛像塑造也是尼泊尔仅次于仪轨师的高尚职业。
释迦族后人有自己独特而完整的信仰传承和佛法体系。每个家庭都要学习佛经原典,最初只是念诵,18岁后很多人便开始正式学习经典。在金庙里面还保存着最原始的梵文写本,都非常古老。释迦族对梵文原典保持敬畏,只要族人交代不能动就一定不会动,但某方面资格足够了,就可以进行学习。佛陀的教法以特有的方式融入每个释迦族人的家庭中,在缅怀族中先贤的同时亲历信仰的神圣,这或许是尼泊尔佛教以在家修行者为主的特色所在。但由于僧团的缺失和佛法体系的不完整,导致尼泊尔佛教走向衰落的问题也不容忽视,正如尼泊尔著名的释迦族学者Min Bahadur Shakya教授所言:“重新建立完整的佛教僧团制度,对于尼泊尔佛教而言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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