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净法师在公元六七一年赴印取经,六九五年返国,前后二十四年之久,三次赴南洋弘法,所译五十万颂佛经,对后世有一定的巨大影响。他的游记,对中国唐代的南洋情况,有详实的纪述,为不可多得的历史文献,义净与玄奘三藏,及东晋法显三藏,实乃鼎足而三的取经译经伟大贡献者,在佛学和学术上的成就,都是值得推崇的。
一说起唐僧取经,人人都知道玄奘三藏法师往天竺取经,历尽艰辛危难,取回大批佛经,对中国佛教贡献极大,尤以唯识精髓影响后世佛学至深,不幸唯识学过于繁浩深奥,受学者不多,历代递减,如今已经很少学者深入研究唯识了。
人人都赞叹玄奘三藏法师,但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唐朝的三藏法师并不只一个。人称玄奘为唐三藏,这个尊号,其实并非玄奘一人所专有。唐代的三藏法师很不少,玄奘也不是唯一的取经法师。与他同时代的唐三藏法师,还有几个西往天竺,不过玄奘法师因取经功绩彪炳,为皇室尊崇而得为天下知,兼以“西游记”一书流传,乃使玄奘三藏法师为后世所熟知,其知名度远逾同侪。
另外一位唐三藏,往天竺取经,返国后译经,其贡献不亚于玄奘法师,在当时,其所受皇室尊崇供奉,亦无异于玄奘法师,但是由于没有被写成“西游记”一类说部,所以后世知者不多。
这位被忽略的另一位唐三藏,就是义净三藏法师。
玄奘法师是从“丝绸之路”天山北麓前往印度,经过沙漠和大雪山冰川,洪水山崩等等危险。义净法师是经海道往印度,历经台风海啸巨大的危难。
义净三藏,俗姓张,字文明,原籍范阳,卽今河北省涿县一带。从小出家,十五岁就立志要去天竺取经,以竟玄奘法师未竟之功--他认为在玄奘法师取回的经文之外,印度必然仍有许多未发现的佛经宝藏,仍待追寻的。
当时唐朝对西域是采取封锁政策的,可能是因为突厥战争之故。当年玄奘法师并未获准西行,只是私自出关的。玄奘法师之后,此路已不通,因唐朝对人民西行有极严的限制。
不过,当时唐朝对外海运非常发达,尤其是与西亚大食国(今伊朗一带),及欧洲的大秦国(罗马帝国)有很密切的贸易来往。波斯商船经常来往于中国及南欧。《新唐书》的《地理志》附录《广州通海夷道》就有详尽的记载:从广州到大食国,海程只须九十天。广州也有船舶开往眞腊(柬埔寨),骠国(缅甸),婆利(巴里岛),丹丹及盘盘(马来亚地名),室利佛逝(苏门答腊)……等国境口岸,也有船经楞伽(锡兰)与天竺(印度)。
义净法师于是决心循海道前往印度。他从北方来到广州,驻锡于光孝寺弘法,终于获得龚州使君冯孝诠的资助,实现了航海赴天竺的愿望。龚州使君冯氏是隋唐藩镇之一,世代驻守广州的家族,为北燕国王冯跋子孙,唐太宗高宗曾册封冯氏为岭南镇守使。冯唐(孝诠)娶高州使君冼氏女,冼氏为两广及越南北部之苗族七十二洞共主,故此冯冼两氏为当时实际上的岭南统治者,仍奉唐朝正朔,详见新唐书及隋书。以当时岭南冯氏之财力,支持义净三藏法师,自然绰绰有余。冯氏历代信奉佛教,支持义净,亦是当然义不容辞的事。当时唐朝不准人民自由出国,如果没有广州使君冯孝诠的担保,义净是很难获准离境的(详见冯氏家谱历史纪载)。
义净法师当时已经三十七岁,当年是唐朝高宗咸亨二年(公元六七一年)。十一月,冯使君亲送义净登上波斯商船出发。大约二十天以后,义净到达了室利佛逝国(今之苏门答腊),卽是当时南洋最强盛的国家,全国以佛教为国教,以小乘佛教为主,义净法师到了国都巨港,住了六个多月,获得国王的礼遇供养,在彼处学习梵文及巴利文。次年六月左右,获得国王资助,派出专船送他与随行弟子善行往印度(国王是华裔的)。首先到达末罗瑜国(卽今之苏门答腊的占碑埠),弘法两月,然后北上,到了马来西亚半岛西北岸的佛教国家羯茶(今称吉打),弘法讲经四个月,深受华侨欢迎,度人很多,十二月,再登船西航。
在印度洋船行期间,遇到了大台风海啸,船舶几乎沉没,义净法师趺坐念佛,得以化险为夷,但是此中颠簸辛苦危险之状,难以尽述(印度洋每年初春即有台风,年年海啸,淹没孟加拉国与东印度数十省,于今犹然)。
经过楞伽岛之后,义净法师偕徒于咸亨四年(公元六七三年)二月八日抵达印度东部的耽摩国,是东印最大的商港。(即今之MADRAS),居住一年,研学梵文及巴利文,开始翻译龙树菩萨所著作的「劝戒王颂」一卷。
大唐上元七年(卽公元六七四年),义净法师开始参拜天竺各国佛迹胜地,包括鹿野、灵鹫山等地。次年,挂单于著名的佛教最高学府那烂陀寺,攻研佛典,直到大唐垂拱元年(公元六八五年)才回国,留学历时十二年之久,搜集了梵文经藏五十余万颂,(四句为一颂,换言之,卽是两百多万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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