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著名诗僧贯休从小天赋异禀,日诵《法华经》一千字,过目不忘。他的一生,能诗善书,尤长绘画,其所画罗汉,更是状貌古野,绝俗超群,在中国绘画史上,有着很高的声誉。
乾宁初年(公元894),贯休开始云游天下。当时镇海军节度使、润州刺史钱镠以平定董昌之功,升任镇海镇东等军节度使,加衔“检校太尉兼中书令”,贯休从灵隐寺出发,携带一首《献钱尚父》前去祝贺: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钱镠见到贯休的贺诗,心下自然十分得意,但仍感意犹未尽。因为此时的钱镠已有问鼎之心,不以统辖十四州与得封“万户侯”为满足,他想进一步扩大地盘,力图成为雄踞一方的霸主。
于是,钱镠便传令贯休,要他将“十四州”改为“四十州”,改后才许相见。贯休那样桀骜不驯的人哪里容得下如此轻慢,亦不满钱镠日益膨胀的政治野心,便愤然吟诗四句“回敬”钱镠:
不羡荣华不惧威,添州改字总难依。
闲云野鹤无常住,何处江天不可飞?
当天,贯休便卷了衣钵拂袖而去。僧人的空无,造就他落落大度、不拘小节、好云游天下的性格。他就是那样自在随心的一个人,哪里会那样地为钱镠折腰,拂袖之后便离开越州,到荆州。
荆南节度使成汭对贯休还比较客气,安置他在龙兴寺住。过一段时间后,关系便逐渐疏远。
有一年,成汭生日,献诗祝寿者百余人,贯休也在其中。因为献诗的人多,成汭无法亲自过目,便委托慕僚郑准品评。郑准对贯休的诗才非常嫉妒,就给贯休评了个第三,贯休自是不服。
后来,有一次成汭向贯休请教书法上的问题,不巧贯休正因生日献诗受辱而闷着一肚子气,便借此机会发泄,说:“此事须登坛可授,安得草草而言!”成汭听后也很恼火,又因身边一些人乘机进谗言,于是贯休又被驱逐出江陵。
世间真性情的人往往为俗世不容,仿佛高大的身影背后一定要有那些鬼祟的小人才算完美一般,贯休对国内民生的关怀使他从未放弃过对国家前途的信心。他在尘世间流离,却总以一种闲云野鹤般的姿态。
再后来,贯休的弟子劝他入蜀,他便又到了四川。到四川后,贯休向前蜀主王建献了一诗《陈情献蜀皇帝》:
河北江东处处灾,唯闻全蜀少尘埃。
一瓶一钵垂垂老,万水千山得得来。
秦苑幽栖多胜景,巴歈陈贡愧非才。
自惭林薮龙钟者,亦得来登郭隗台。
至此,贯休终于找到自己一生的归属,找到了一个赏识自己的上司,完成了政治抱负和传播信仰的光荣使命,于乾化二年(公元912 年)终于所居,享寿八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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